善知识点拔都是需要有机缘的
看虚云老和尚的传记,有个非常有趣的因缘。大师四十五岁朝五台山的至黄河边,大雪交加,又生病,几乎死掉,这时候遇到文殊菩萨化身乞丐文吉来点化他。
菩萨帮大师换洗衣服,取暖,给大师煮饭,还给大师拿行李,一路照顾,无微不至。令大师得以喘息休整,继续艰苦朝山。
好了,问题就在这里,按说菩萨都化身出来了,活生生地出现在大师的面前,还给洗衣服,还给弄饭吃,顺便给加持一下,那不就成就了,彻悟了吗。
可是,没有。
他们之间有一段对话是这样的:
文殊菩萨问:你从哪里来啊?
虚云老和尚答:南海。
文殊菩萨问:你去哪里啊?
虚云老和尚答:朝五台山。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文殊菩萨说:姓文名吉。
虚云老和尚问;你去哪里啊?
文殊菩萨答:来自五台山,回长安去。
虚云老和尚问:哦,你是五台山的啊,那五台山你一定有熟人啊。
文殊菩萨答:五台山的人都认识我。
虚云老和尚问:这里到你五台山还有多远。
文殊菩萨答:两千里。
文殊菩萨劝虚云老和尚别去了,虚云老和尚咬紧牙关说一定要去。文殊菩萨就没再劝。
天亮时,化身乞丐的文殊菩萨给虚云老和尚煮饭,取雪代水,放进锅里,问:南海有这个吗?
虚云老和尚答:没有。
文殊菩萨说:吃什么?
虚云老和尚答:吃水。
等锅里的雪化了成水以后,文殊菩萨指着锅里的水问,这是什么?
虚云老和尚无言以答。
之后,两人又聊了点家常,文殊菩萨又给指了路。等虚云老和尚到了五台山,遍寻文吉不见,才意识到遇到了文殊菩萨。
这个公案很多人都知道。
大师后来示现吃了很多很多苦头,到五十六岁时,不小心掉进长江里,在江里漂了一天一夜,差点就示现淹死了,侥幸被渔民用渔网捞了上来……好不容易被救活了。也不肯休息,继续用功。
有一天晚上坐香,睁开眼,光明显现,近处可隔墙能看到香灯师在小便,远可见寺外河中行船,了无障碍。
三天以后,一件佛教史上很著名事情发生了,开水溅到大师手上,杯子落地,大师彻底通达。
并作了一首偈子,这首偈子在2009年龙泉寺的见行堂的法座上,左边坐着美国人恒实法师穿着汉传佛教的红祖衣,右边坐着我的恩师学诚法师。
美国人恒实法师拿着他的美国吉他,用非常地道的美国乡村风格的曲调为现场的僧俗大众弹唱了一曲虚云老和尚通达后所作的偈颂:杯子扑落地,响声明沥沥,虚空粉碎也,狂心当下息。烫着手,打破杯,家破人亡语难开,春到花香处处秀,山河大地是如来。
天知道虚云老和尚和后来的这个美国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虚云老和尚把生死大事彻底搞通了之后,忽然回忆起当年文殊菩萨问他锅里的雪水是什么的情景,很懊恼,想,早知道当时就应该一脚踏翻锅灶,看看文吉怎么说。
这个公案看完了,让人很伤心,因为菩萨们的这个示现仿佛在告诉我们,像虚云老和尚这样的一代宗师在亲见文殊菩萨的时候,不应机,菩萨也没办法。
何况自己这样的小虾米啊。
就算是住在师父的隔壁,又能如何呢?
按照现在的理解,善知识、菩萨随时在观照着我,观照我吃喝,观照着我的生活和起居,洗澡水的温度,洗完后内衣内裤在哪里晾晒,小便池边的洗手池也设计好好的,连擦屁股纸都给我们准备好了。但是,自己没有悟性,又笨成这样,他老人家却是没什么好办法的,他只能随时观察,有没有给他机会,但凡有了一点点的机会,估计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然后就点拨。
点不点的通,就算他是菩萨,点不通,就是点不通。不过,看样子,成功率是很低的。
看文殊菩萨和虚云老和尚的公案真是让人沮丧,菩萨并没有金光闪闪地出现在黄河边上,跟大师讲,善男子,然后腾空把大师带到五台山,大师就地搞定,成就了。
实际情况是,文殊菩萨要化成个要饭的,又搞个锅出来,又搞出黄米来,又是雪水等等一大堆道具,又是烧又是煮,估计时机到了,最后开始他的工作中最重要的环节。小心翼翼地开始启发。
结果文殊菩萨失手了,没算好,失败了。
那好,问题的所在是,一代宗师虚云老和尚和文殊菩萨示现给后人看到的是,善知识点拨人是需要机缘的,是要应“机”。
像我这样的小虾米需要给善知识多少次机会,才能搞通一小点点。一百次,够不够,不够,一千次,一万次,够不够。
那就是说,承事师长,使劲地干,好像就是给善知识机会,让他找到“机”,来点拨和调教,善知识不缺干活的。依师似乎不是为了训出一群听话的木头疙瘩,不是为了依师而依师,而是没有“机”就使劲干活、做事承担,创造“机”。一次又一次地造。造上一次就妥了。
不过,倒过来又想,迷信能入道也行,反正这一辈子搞的不好就是迷一辈子,怎么迷都是迷。无所谓了。
沙弥律仪里讲,“师有语,澄心谛听,思维深入。”
多少深才叫深呢?这是个很要命的问题,最近把师父对自己讲的话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啊想啊,想到脑袋都大了。
当下思维的和半个月后、一个月后思维的都不一样。
师父讲的“我应该、我能够、我不够”似乎想的有点通,有受用,但是,“把别人看的都跟自己一样”,这个想得有点绕脑子了,把别人都看成跟自己一样,那就是没有分别心了啊,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人都是人,耳朵听到别人说话都是声尘,本来是没有远近亲疏,善恶美丑,都是人而已,但是到了我的“识”处,就开始分别了,分啊分啊,分门别类,分了一大堆。
怎么可能看成跟自己一样嘛。
而且,不看不要紧,一看又看出新的问题来了,我的“识”是罪魁祸首,搞分别,而我又发现了“识”在作祟。那么,怎么让“识”不再作祟了呢?
那如果我能让“识”不再作祟的话,那最麻烦最让我人心碎的问题终于出现了,就是,“我”是谁呢?或者“识”是一个我,“我”又是一个我,成了两个我。
当然,很多人这时候都有可能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无我。
但那不算。那是文字,是语言,是人云亦云。不是真家伙。
善知识确实是亲口这么说的,可是,听不懂啊。当下,没听懂,现在还是没听懂,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
简直惭愧得不行了,感觉就好像善知识给的宝山,只能拿来买两个棒棒糖。
当然,极有可能思维错了,彻底错了。但在搞通之前,整个人生都是错乱颠倒的,不在乎多一个错,多一个颠倒。错了,下次改就可以。至少也知道此路不通。
不知道这么想,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