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门的切要处
即使已发心修行,然八万四千法门中,当从何入呢?
法门愈学愈多,搞不好还只离道愈远而已!
今天所讲的题目是「行门的切要处」。为什么要讲这题目呢?今天我们看周遭,既有意学佛者愈来愈多。同时,当今佛教所传授的法门,不管是南传、藏传、北传,也愈来愈多。于是,在这么多法门中,常会觉得愈学愈茫然!因为常歧路亡羊也。尤其,大乘佛法更说有八万四千种法门;如果每一样都去试,试到最后,再去选择一个与自己相契的法门,大概一辈子就过去了。
所以我们今天,能不能从根本的佛法中,去选择一个更直截了当的法门呢?这是讲此题目的动机。否则,可能学得愈多,却离道愈远矣!
所谓学佛,乃不出「闻思修」与「戒定慧」。故从此中,而申论修行的切要处。首先讲戒:
戒
戒法的心要,乃为杜绝以自我中心而有的造作
而人的一切造作,乃为肯定、增益「我」也
很多人对戒直觉的印象,就是有很多戒条,如五戒,八戒,甚至比丘戒、菩萨戒。然如只是从戒相去看,甚至已努力地把戒守得很清净;却未必真契入戒法的切要处。何以故?我们首先得明了:戒从何来?戒从法来也。
如世间法中,常将「法与律」并称,而名为法律。是以释迦牟尼佛于菩提树下顿悟成佛后,首先说法教化,成立僧团。却等六年后,才制定戒相。此乃为法是根本,而戒只是枝末尔!如再问:「那法的根本,又是什么呢?」乃无我也!
故守戒的重点,乃是为「防范、制止」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为和造作。众生都是有我的。刚开始修行者,就算观念上已能意会无我,但我执的习气还是非常重。因此要以戒,来防范和制止与法不相应的行为,这才是戒的心要。
所谓「我」者,先以延续生命的存在为基础
再以凸显.夸张自己存在的价值为目标
众生的我执,还可分作两点来说明:第一、对很多人来讲,首先就得维持生命的存在。先求能继续活下去,再求能活得更久、活得更好。所以不管食衣住行的供给,或者知识的吸收、技术的创新,其实都是为了维持生命的存在,而有的行为模式。
第二、如果生命的存在已不成问题了,再其次,就是得肯定、增加自己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故又得从各式各样的互动关系中,去凸显自己的存在价值,去夸耀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以我见为中心的行为模式,即不出「贪瞋慢疑」的典型:
贪瞋慢疑
众生之所疑,殆非理之不明;而是「我」之进退得失
所以人为什么贪呢?很多时候,乃惑以为:贪得愈多,生命便愈有价值。为了维持生命基本的需要,其实所费不多。但为了凸显自己生命的价值,则必贪求无厌了。
瞋呢?如果贪不得,就起瞋也。所以在佛法里,常谓「众生因无明、爱欲,而轮回不断」。为什么不讲瞋呢?因为既有爱欲,即有瞋也。也为若断得爱欲,即断除瞋矣!
再看,慢是什么呢?慢就是觉得:我活得比你有价值,活得比你有意义。至于疑,虽很多人活着,都会有很多疑问。但大部分的疑问,不是疑:这世界究竟有没有真理?而是疑:我当何去何从?当如何取,才会对我最有益?当如何舍,怎能对我最无害?都是在人我是非间仿徨迷惑,而非对真理、正道起迷惑也。
若能杜绝我见,即能消除贪瞋慢疑等的习气业障
而贪瞋慢疑等习气业障既已消除,即能虽不守戒也不犯戒矣
因此分析到这里,贪、瞋、慢、疑,很明确都是由我见而起的。所以如能杜绝我见,就能消除一切跟「贪、瞋、慢、疑」相应的习气、业障。既习气、业障已消除了,当就不会有这类行为的造作。
于是乎,有这种证量者,即使不守戒,也不会犯戒矣!如《遗教经》所比喻的「譬如牧牛之人,执杖视之,不令纵逸,犯人苗稼。」今既牛都已死矣,那担心它还会犯人苗稼呢?所以戒相是枝末,贪瞋慢疑是主干,而我见、我慢,才是根本也。
出家修行,何以须剃头呢?
于是乎,我们再省思:在原始佛教里,为何出家修行须要剃头呢?有人说:剃头是为了剃除三千烦恼丝。但烦恼在心,而不在发哩!故剃头,其实只是个象征!什么象征呢?
剃头,乃引喻为断首也
断欲出人头地之首,而安心当个方外人也
在《圆觉经》里,有一句经文,可作对照:「譬如有人,自断其首;首已断故,无能断者。」修行者,就得砍掉自己的脑袋。因为既把脑袋砍掉了,它就不会再作怪了。当然我们不可能一旦发心修行,就真的得把自己的脑袋砍掉,因为还未有成就哩!故以剃头,来象征砍脑袋的意思。
砍什么脑袋呢?砍喜欢「出人头地」的脑袋!大家都想出人头地,而愈想出人头地者,即烦恼愈多也。所以,我过去曾说:佛法常云要解脱,然如何解脱呢?首先得求自己不被套牢,如果被套牢了,再来求解脱,那就为时已晚矣!而人又是为什么会被套牢呢?因想出人头地,所以会被套牢。
所以剃头,就是断除「出人头地」的欲望,而安心做个「方外人」的意思。在《遗教经》里,又有一段经文,可资证明:「汝等比丘,当自摩头,已舍饰好,着坏色衣,执持应器,以乞自活,自见如是。若起憍慢,当疾灭之。」
既已剃头出家了,经常要自摩其头,且意会到:剃头是什么意思?舍饰好,着坏色衣,执持应器,以乞自活等,又是什么意思?乃皆为「降伏我慢」而已!故如起了一点憍慢心,要很快能警觉到,并消除它。
若执着守戒有功德,反是无功德尔;为与无我、与解脱道不相应故
所以戒的心要,乃是相应于「无我的行为模式」而已!故如认为守戒有功德,所以严谨去戒,拼命去戒;却与戒的根本精神不相应。如果更以此自我标榜,当就离道愈远了。
要从无我的知见中去守戒,这样即使在戒相上没有那么严谨,可是大体上,还更切近解脱道也。下面我们再看定:
定
问:诸行无常,何以修定?
答:为制止无明业障现行故
很多人都以为:修定就是为使心不动。但是,诸位是否注意到:于三法印中,既诸行无常,为何还要使我们的心不动呢?无常就是变动的,既境界在动,心境也在动。云何于无常当下,还要修定呢?
这问题,我过去曾再三审思,而认为:真正的定,并不是指心不动,而是不会随着无明、业障而起现行也。如果境界一来,就跟着无明业障去了,即表示心没有定。譬如:有人骂我,我就发脾气了。而不想想,他骂的有没有道理?这表示,在被骂当下,无明业障就现行了,这即是「没有定」也。
故不是没有听到,才有定。而是听到了,且清楚地肯定:他骂的不是我,因为我根本没有这个问题。或者听到了,能清楚地确认:他骂的是我,因为我确实有这个问题,我应感谢他。这样虽被骂了,但习气业障未现行,即表示心「有定」也。
所以定,不是心永远不动,甚至不知不觉。而是在任何境界中,心虽清楚明了,但能不随着无明、业障,而作惯性反应!
无明业障于何处现行?
于根尘触对,意识现行处现行
一般人的无明业障,是在什么时候起现行呢?在碰到境界时。我们活着,就必须不断地去面对境界:当喜欢的境界现前时,若业障现行,则会起贪。当不喜欢的境界现前时,若业障现行,则会起瞋。所以时时刻刻,境界都在考验我们有没有定力。而不是坐在蒲团上,风平浪静的,觉得没问题,觉得我有定力。而待下蒲团时,却什么业障都涌现了,这云何有定力呢?
因此在面对境界时,看我们能不能保持智慧的原则,来作反应、来处理人事。于是乎,我们用这样的观念来审思:修定,对我们调伏无明、业障,竟有何帮助?
修定的方法
首先,于修定时,就得专注在方法上。这时,眼既不去看、耳也不去听;六根暂时不对六尘。以六根不对六尘故,我们的业障暂时能不起现行。
以制心一处、以楔出楔,而使业习淡薄
返照妄念之起,而径除之
如果,能经常让业障不起现行。有时候,业障就会慢慢淡薄了。这种情况就像种子,一年不撒种、二年不撒种,三年之后就死掉了;故再撒下去,它也不会发芽了。
所以,用修定的方法来调伏习气、业障,虽有帮助,但不是最直接的。如种子的比喻,用火烧、用水淹,使之成为焦芽败种不是更直接吗?
然一个修定者,因经常得返照自己的念头,看是否离开方法?因此对自己的动心起念,应能观照得更敏锐:自己起了念头,既要很快能察觉;起的是什么妄念,也要很快能分辨?因此下面有一个问题:何者是妄念?何者非妄念?
非有念即妄,而是「以自我为中心」而作的分别取舍也
如就修定的大原则来看:只要离开方法,便都是妄念。比如:我现在正数息,故离开数息的方法与数字者,就是妄念尔!
但就佛法的大原则来看,并非有念就是妄念。因若有念,就是妄念;则释迦牟尼佛讲经说法,算不算妄念呢?这就成问题了!
因此,所谓「妄念」,乃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分别取舍,才是妄念也。否则,佛陀或大菩萨,对不同的众生说法,要能「应病予药」;这岂非也是分别、也是妄念呢?若不以自我为中心,则虽分别,却非妄念也。
既修定者,对自己的动心起念能看得更清楚。于是在察觉其为妄念时,即应「回向」也。在传统上,修定者,既察觉有妄念,都是赶快把念头压下去、截止它,以便回到方法上。其实,这是不够的;若看到蛇,就赶快转身走,那你以后还是要被蛇追着跑的。
云何回向呢?乃是回「自我」而向「无我」也
在佛教里,有个名相,称为「回向」。然云何「回向」呢?乃回「自我」而向「无我」也。一般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模式,这即成烦恼、生死的根源。如果能肯定无我的道理,则于察觉自己有妄念时,就要回自我而向无我。能够向无我,才与解脱道相应也。
所以,不是待事情做完了,再去回向。而是在任何动心起念时,都得去觉照、得去回向。因此,是在事情未做之前,就要回向─如果不回向,还常顺着习气、业障去做。故因为回向,才有功德。而非做了什么有功德,再去回向。
不以觉受、入定,而执为修定的功德
说到这里,乃很明确:不以觉受,而执为修定的功德。有很多人在蒲团上,觉得这支香坐得很好,心里很高兴,又进步了。然什么叫做好呢?若只是身体感受舒适些,乃还在「臭皮囊」做功夫尔!岂能好呢?真好者,是观念改变了、心态调伏了,这才称为好。
所以修定者,当不以觉受论功夫,不以入定为功德。这个时代要入定,其实相当不容易,因为整个时代的业感,是倾向动态、创新。故如一天到晚寄望入定,结果却入不了定,那心不就更乱了吗?然而若从观念去改变,从心态去提升,应该是较方便、容易的。
也有些人修定修得不错,可是对世间观察的敏锐度,往往也会变差;思想的反应速度,也会变慢。这样修定虽修得好,却与世间脱节了。
所以,我过去曾说:真正的定,不是在避风港里,拋锚不动。而是要在大风大浪中,维持原定的方向,继续前进。故虽这世间,逆境很多,众生很苦;我们还是要维持修行的方向,继续趋向涅槃城也。
因此,真修行是既不断地提起正见,也不断地剥除妄念!而非紧抓着一个方法、对象,心专注在此而已!以心愈专注,即愈封闭;既专注而封闭,云何能有智慧呢?
次第与禅相
修定掌握大原则即可,而不必详知其次第,更不必刻意于禅相
目前不管是藏传的佛教,还是南传的佛教,都非常重视修行的次第;且把每个次第,都讲得很清楚。
然而,我认为修行,只要掌握大原则就可以了,而不用知道那么多详细的次第:初禅是如何如何?二禅、三禅又是如何如何?甚至修到什么次第,就会有什么「禅相」出现…。既一切相,都如梦幻泡影,云何还在意这些幻相呢?且太在意这些禅相,其实还会有「自我暗示」的误导,会有「附身着魔」的危险。
虽很多人都希望学佛能有次第、修行能按次第。但我常作一个比喻:如欲把一棵树砍倒,则只要能将树砍倒就好,为何一定要有次第呢?以一般人都是用「有所得」的思想方式来学佛、修行,所以才会那么重视次第也。
反之,能以「无所累」的思想方式,来学佛、修行,就不需要去牵就次第与禅相。但是,大原则一定要掌握得住;大原则是什么呢?乃回「自我」而向「无我」也。
逆障与着魔
修禅,容易着魔吗?
魔者,乃是无明业障也
于是乎,云何很多人都说「修禅很危险!因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容易着魔哩!其实,最重要的魔,不是外魔,而是内魔。
如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成道之前,何以要先降魔呢?一般都说是天魔乱道。其实,一个人只要能入初禅以上的定,天魔就对他无可奈何了;因为天魔都在欲界,故在欲界以下,才有魔乱。如果定力,已达三禅、四禅,便不可能有魔乱。更何况,释迦牟尼佛未成道前,已能入无想定、非想非非想定,怎还会有魔乱呢?
故降魔者,乃是降伏内魔尔!且为还未证得「无我」,才有魔也。所以真正的魔,乃是无明、业障而已!如果有外魔的话,也是因为内魔,才引起外魔的。
最大的魔,即是我痴.我见.我慢.我爱
于是乎,世间人谁不着魔呢?
所以事实上,在修行的过程中,最大的魔障是什么呢?就是「我见」也!我们都往外推,这个是魔,那个也是魔;其实,你才是最主要的魔。
于是乎,世间人谁不着魔呢?我们不要想:若不修行,就不会着魔。其实,若不修行,才更着魔哩;且还不知道自己已着魔了!因此,修行就是降魔的过程;且是降内魔,而非降外魔。
魔当如何降之?唯「勘破之」而已
既勘破已,即能不着也
那么,魔要怎么降呢?用念佛、持咒的方法吗?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一句话:乃「勘破」而已!
如果觉得那是真的,才会上当;既知它是假的,就没有上当的可能。所以,并非用有形的方法去降魔。因为当你欲降伏它时,已把它当作真的了。
故最直截了当的方法,乃「勘破」也。既勘破它是假的,就一切没关系,一切无所谓了。
楞严经
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
故「着魔」者,乃为心着故成魔也
中国禅宗,向来非常重视《楞严经》。因于《楞严经》中,有讲到五十阴魔。很多人都看得眼花撩乱,忙着按图索骥,去辨认:何者是魔?何者非魔?其实,我认为重点只是一句话:「不作圣心,名善境界。若作圣解,即受群邪。」
若什么境界都不去执着它,这就是好境界。反之,若把什么当作好境界来看待、来营求,那就不免会着魔、受邪。因为所谓「着魔」者,不是因为魔,所以成着;而是因为着,所以成魔。至于著者,主要是为自己的观念、心态有所偏差,却跟境界不相干尔!
所以,如把五十阴魔背得滚瓜烂熟,而求免于魔难,是没有用的!你以为这五十阴魔识破了,就无魔了吗?如果心有执着,则它千变万化;你防也防不了。但如果有正知见,而不着任何境界,则何魔之畏呢?
其实畏魔者,其已着魔矣!何以故?为有我,才有所畏;若无我,则无所畏。而有我者,乃是最大的魔难也。因此修定,能不能免于魔难,重点乃在于:具正见与否?故以下再申论「慧」者:
慧
慧证的心要,乃是从理会无我到体证无我
虽传统上都谓:修行要「由定发慧」。其实,就原始佛教的修行法门而言,却是「由慧发定」,为什么呢?我们看八正道,首先就是「正见、正思惟」,先有解慧的基础,然后再启修,而有「正语、正业、正命」。修到最后,才能成就「正念与正定」。
而很多人学佛,程序却相反:就是先修定,再发慧。如果修定,就能发慧;则外道的定也修得不错,为什么不能发慧呢?因此,佛法与外道最大的差别,乃在有否「正知见」?亦即有无「慧」尔!
至于慧的重点,还是一句话:从理会无我到体证无我。理会只是观念上知道而已,而体证就是能亲身体验到。无我,理论上要听懂,还不太难!可是,要能完全放下,就没那么容易了。
观法无我
从无常观无我─非永恒不变
从和合观无我─非孤立自存
众生以无始无明故,都惑以为内在中,有一个孤立自存、永恒不变的主导者。这主导者,有时被称为我,有时被称为灵魂,有时被称为神识。名字虽不同,但内容都一样:变是外面的身体在变,然内在乃有一个永恒不变的。这是众生的「我见」。
佛法,首先从观「诸行无常」来破我见。既一切法都是无常变化的,云何内在中,能有一个不变的「我体」?
第二,从观「和合」中破我见。在原始佛教中常谓「众生者,乃五蕴和合而有」。很多人讲到此时,乃把五蕴分析得很详尽:色是什么、受是什么…。却未点出:在五蕴和合当下,即是无我的本质。这才是解脱的心要。
从缘起无自性,观无我
诸法本来无我,非修故无
第三,再进一步从「因缘所生法」来看,一切法都「无自性」也。既无自性,则本来就是「无我」尔!这经过理性的思惟后,即能确认矣!
故诸法,本来就是无我。不是因为修行,才把有我变成无我。从理解到本来无我,到最后能消除贪、瞋、痴、慢等习性、业障,则能证得无我也。
问:若诸法无我,轮回受报者谁?
答:以无我故,才轮回受报。譬如滚雪球,岂有自我中心
我们都认为有一个不变的我。于是若过去是我、现在是我、未来还是我,则云何成轮回呢?因轮回者,就是在六道中辗转变化的意思。故因没有一个不变的我,所以才能于六道中辗转变化,而称为轮回。
这种情况,就像世间中的滚雪球一般,雪球滚来滚去,有时候多沾了一点,有时候消磨了一些。但是,不管怎么滚来滚去,内在中却无核心的主体─内外都是雪花而已!
问:见闻觉知者谁?
答:如温度计,热胀冷缩,法尔如是也
我们都认为:是我在看、在听、在想。如果没有我,那到底是谁在见闻觉知呢?这就像我现在敲桌子,敲了桌子会响。你说桌子是有我才响,还是无我故响呢?
又如温度计能热胀冷缩,是它有意识去判断:现在热了,我要胀;或者冷了,我当缩吗?不是!因为物理现象,本来如此也。同样,我们肚子饿了,就得吃饭;天气冷了,就得加衣。也是生理现象,本来如此也。
所以,佛法讲到最后,就是「法尔如是」也。如所谓「叩钟:大叩则大鸣,小叩则小鸣,不叩则不鸣。」钟是无情物,云何会反应出大鸣、小鸣、不鸣的差别呢?也是「法尔如是」也。在《中观》里有句话:「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生命中一切相用的变化,皆为无我故也。如果是有我,反一切成僵局矣!以上要从理性上确认无我,其实不难。
体证无我
从法空到心空,而能彻底放下与涵容
即已消除一切贪瞋慢疑也
但是从理解无我到体证无我,这个过程可能就很漫长了,为什么呢?因为众生无始来的业障、习气,还是很重。因此,讲到修行的心要,乃一句话:从法空到心空。
所谓法空,就是在道理上,确认:诸法是无我的。所谓心空,就是彻底地放下与包容。放下什么?放下我见、我慢、贪瞋痴等。而包容,即对一切现象的变化,都能以平常心去看待它。这样即能与无我相应,而证得解脱道。
既证无我,能弘法度生吗
我者,乃主宰或界限也
可是,后来的大乘佛法却提出一个问题:如果证得无我,会变成焦芽败种,会变成不想弘法利生。
其实,佛法从未否定:有五蕴和合的生命现象。所谓「无我」,不是一切都莫须有,而是去除「主宰」与「界限」尔!主宰者,以我来主宰。界限者,认为这个是我,那个非我。
以不单向的主导,不划分界限;乃更方便弘法度生也
佛陀岂非从顿证无我后,才弘法度生,才开创佛教呢
因此绝不能以「断灭」的恶见,来看无我的修证
因此,一个人如能证得无我,其实应更方便去弘法度生。因为既不作单向的主宰,又不存与人的界限。
很多人都喜欢主宰别人。其实,你愈想主宰别人,别人对你乃愈反感。而不作单向之主宰者,心即会变得更敏锐,更具弹性。故与众生互动的效果,也会更融洽。所以用此来度众生,当更具成效。同样,不存与人的界限,则经常能互通无碍。故在弘法度生上,其实是有更大的方便。所以,绝对不会因证得无我,而不能弘法利生,而不愿弘法利生。
至少,从历史上可以肯定: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就是从顿证无我,而成就解脱道。也是从顿证无我后,才开始弘法利生,才开创出佛教的法脉。因此,不能以断灭的思想,来看无我的修证。
讲到目前为止,修行的切要处是什么?不管从戒、从定、从慧去看,结论都一样,就是:云何从有我,证得无我。
小结
修行既不神秘,也不艰深─原始佛教的证果
倒是后来的大乘,将佛法弄得很庞杂
所以修行,其实没有那么神秘,也没有那么艰深。在原始佛教里,很多人都能在一生中,证得解脱果。
然我们现在,却认为修行很难。何以故?因为后来的大乘佛法,却把佛法讲得太庞杂了;讲得愈多,常离核心愈远。故很多人虽有心,要修行;但一辈子都在外围打转,而转不到核心。「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很多时候,其实修的不是佛法,而是方便法、是共外道法。皆为未能掌握切要处去努力尔!
当掌握行门的切要处,乃是「行蕴」也
所谓修行,即是修理、回向行蕴尔
最后,我要讲的是:要掌握行们的切要处,其实更直接的,就是去掌握「行蕴」尔!众生都有五蕴:色受想行识。真正修行者,不当在「色」上做功夫。色就是身体,这个身体不管怎么下功夫,终还是会死翘翘的。也不在「受」上做功夫,很多人修行时,都喜欢讲觉受。但是不管什么受,也不过是梦幻一场而已!
至于云何为「行蕴」呢?行就是分别抉择。所以修行,其实就是修冶、调理行蕴。怎么修冶、调理呢?就是要「回有我,以向无我」尔!
因为众生的行蕴,乃不出「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模式。所以行蕴,就被称为「末那识」,就是「污染」的意思。为何污染呢?有我,就污染;无我,才清净。
所以行蕴,既是造业的中心,也是超凡入圣的关键。故真正的修行,就是要从行蕴入手:从理会无我,到体证无我。
总之
修行的切要处:乃是于面对境界时,能善加思惟.抉择.统合
这也就说:修行,非出离境界后,再去修行。而是在面对境界时,当怎么去善巧思惟、抉择、统合;这才是重点。如果逃避境界,能练出什么功;却回到现实时,就一败涂地,那辛苦练的功有什么用呢?
我们活着,时时刻刻都得面对境界去作抉择。如抉择不好,那就造业、受报;如果抉择得好,既能够解脱自在,又能够福慧圆满。
其次,很多人在讲禅法时,都讲得太高─不分别、取舍。其实不是一刚开始,就能不分别;而是要从分别到不分别。这种情况就像我们初学佛时,还是要鼓励发菩提心的,你不能说「无心是道」,就一切不用学了。又像修定一般,刚开始也是要有方法的,不可能不用方法,心即能定。
所以不是一修行,就可以不分别,就可以一切「默照」而已!默照,真清楚了吗?没有正知见,云何能清楚呢?
无功用心─是大菩萨的果位,而非初修行者的下手方便
当于因位中精进用功,而非于果位者模拟.效颦
至于所谓的「无功用心」「无功用行」,那是大菩萨的果位,而不是初修行者下手的方便。
因此修行,不要倒果为因:把大菩萨的境界,当做自己模拟的样本。大菩萨的境界,是从因中去成就的。我们如一味地模拟,模拟到最后,是东施效颦,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尔!因为若无明业障未真消除,虽刻意模拟时,还有模有样;一旦忘失了,就依然故我也!甚至徒增长慢心,南辕北辙尔!
当然于思惟.抉择.统合前,既要有正见的基础,也要有不受业障习气干扰的定力才行
然而,要在思惟、抉择、统合前,首先得有正知见的基础。我不相信只要参一个话头,就可以开悟─那是神话而已!我们也不要以为六祖惠能大师,只听闻《金刚经》就开悟了。据印顺法师考证,六祖在参见五祖前,已参过很多善知识了。所以,要有正知见的基础,才能够用以思惟、抉择。而正知见的基础,乃得从闻思中去建立。
其次,也要有定力。然我所谓的定力,不是指心不动、不分别,而是要在面对境界时,能以智慧作抉择,而非被习气、业障所牵。这样,才能既从正知见中,安心立命;也由正知见中,解脱自在。
这也就说,这个时代是动态的,如果我们一直期待将心,固守在一个境界上来修行,其实不只非常辛苦,且很容易退转。但是要在动态中,在面对境界时,能掌握一个大原则,来思惟、抉择,却不会太难。于是,心既不迷惑、颠倒,更能时时刻刻安住于解脱的轨道上。至于那一天,才能完全解脱,这就不必太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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